现在很多人对货币的认知和理解,是被个人经验所束缚。人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货币就应该像今天的人民币、美元、日元和欧元一样,货币是国家发行的,货币必须有国家主权因素。其实,货币历史与人们的经验差距很大。例如,从19世纪晚期直到抗日战争,在上海滩,任何一家外资银行都可以发行货币,当时至少存在几十种货币。在整个中国抗战期间,支撑国民经济的货币,除了法币之外,还有其他主要货币,包括抗日根据地的货币,加在一起,至少也有五、六种之多。
当然,货币主权概念是很重要的。但是,原本的货币主权在民间,而非国家。美联储之前是私人的,和政府没有太大关系。时至今日,美联储的股权还有很大一部分在私人手中。英格兰银行曾经是典型的私人银行。这些历史现在很多人都不够了解,需要某种历史知识的扫盲,不然很容易陷入认知困境。
美元是一个事实上的世界货币。但是,美元不是简单地由于美国国家信用和国家力量将其推到现在的状态,而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是一个全世界逐渐接受的过程。进一步说,美元演进的历史和人民币大不一样。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时候,美元还是由美联储的几个大区共同签署的。当时美国就有新英格兰地区的美元、加州地区的美元等,长得都一样,但是签字的人不一样。我的一个朋友,姓氏是Morss,他的爷爷就是当时新英格兰美元的签署人。在他们家的墙上,挂有他爷爷签署的美元,算作一种历史荣耀。也就是说,美元是曾经是多样化的。现在人们太容易以自己对人民币或者其他主权货币的经验来想象货币原本的多元化和多样化情景。
为什么我会支持比特币和区块链这件事,就是证明货币具有恢复到其原本的状态的技术手段和可能性。这也是哈耶克的理想。在当代世界,国家和政府完全垄断货币,就相当于政府控制财富的源泉。当政府愿意增发货币,导致通货膨胀、财富缩水,民众基本没有很好的方式阻止。
这几年,爱沙尼亚数字货币业已成了气候,至少是因为它了提供货币自由化的制度保障。从北欧到波罗的海国家,都有海盗传统,不要低估海盗文化对历史的积极和正面贡献。
货币史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凯恩斯认为,如果对货币重新研究,会改变人们对历史的整个看法。但是,他终生都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
关于区块链与数字货币
零壹财经・Binary:您是什么时候开始了解区块链的?
朱嘉明:在中本聪的比特币白皮书发表几个月之后,我就看到了。当时,我还是更多地将它当作一次社会实验、一种新的思想,没有将它真得变成我的行动。直到2009年的暑假,因为要给学生上课,我才细致地了解了区块链,发现它比较符合我关于货币从垄断到自由的思想。因为货币本来就该是竞争的、非国家化的,这也是哈耶克的核心思想。
零壹财经・Binary:你如何看待像JP Morgan这些公司发行的数字货币?
朱嘉明:这是一种回归。现在愈来愈多的民众,特别是年轻人,正在以用各种办法来回归,所以我说它开启了“great transformation”,即“大转型”。在区块链和加密数字货币领域,即使存在政府日益强化的监督和规范,区块链和加密数字货币还是在不断扩大其影响力,开始形成一批基于加密数字和比特币群体。当然,人们正逐渐寻求和政府的compromise,也就是所谓的妥协,使新生事物得以在现有法规体系中存活。
至于稳定币三个字,它获得了很多人的关注,但是,任何一种单独的货币都难以承担稳定币的功能。也就是说,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单一形态的稳定币,所以,不应该追求一种货币的稳定化,应该追求的是稳定货币“体系”。现在,很多概念被严重误解,甚至曲解,需要全方位解读。例如,大家都在讲“科学”,但是,并不存在“科学”的终极的定义和解释。因为,科学实在是高度动态的人类活动。任何一个名词都无法涵盖它迅速演变的内涵。
零壹财经・Binary:那么您认为,摩根币为什么需要与美元挂钩?
朱嘉明:摩根币所传递的信息是:锚定主权货币,和当前货币当局形成一个合作关系,使自己得以存活。
现在,借助美元的信用,提出相对稳定的加密数字货币和传统货币模式,至少具有宣传意义。摩根币的意义是,越来越多的机构发行数字货币的时代已经开始。一个法币和非数字货币的平行世界已经形成,后者会迅速发育成长,甚至会发生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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